【连载】清狂（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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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新年，虽然发生了很多事，但是总的来说还是过得不错的。林锦泫和苏黎通过考核正式加入内堂，基元的反叛势力被清剿。内堂如白焕昱所愿扩张了，叶元晗也在众人的劝说下基元，趁着这次内堂扩张的机会成功跻身内堂 ，掌管信息堂。
新年过完了，接下来还有一个节日就是情人节了。新年没能和林锦泫一起过，这个情人节苏黎可不想放过了。毕竟这是自己表白成功后的第一个情人节。
他借着做任务的机会去买了一些烟花，（当然只是烟花仙女棒和火树银花之类的，并没有买蹿天爆竹那样的大型鞭炮），准备等情人节那天晚上和林锦泫一起在校场里玩。
情人节是三天后了。
苏黎看着所有人都歇息了，便偷偷跑去刑堂找林锦泫，拉着林锦泫一起来到校场，亮出自己早就备好的烟花。
这也是林锦泫小时候没玩过的东西，在他看起来新奇得很。他拿起一根仙女棒，让苏黎帮他点了火之后，拿在手里挥舞着。
金色的火光在夜色中格外明亮映照着林锦泫的脸庞都有一种神圣的感觉。他在空中转着圈画出各种各样的图案，玩得不亦乐乎。
苏黎看他手中的仙女棒快要烧完了，便把火树银花拿了出来。
在引线烧尽的那一刻，金色的火焰喷泉从小小的纸筒中喷出，在空中流淌。金色的周围勾勒着一圈淡淡的银色，描绘出一个似花似树的形状。火树银花没有太大的声音，只有一些小小的噼啪声，听上去倒是让人愉悦的。
两人就在校场上玩闹，快烧尽的仙女棒便是随手扔开。全然忘记了他们脚下是草，而仙女棒上是明火。
待到把火树银花和仙女棒全部放完，林锦泫便伸手去拿放在那里的最后一种烟花。那是一个长长的圆柱形纸筒，有一端前面带着引线。林锦泫已经知道了把引线点燃过一会他就会有火光，所以便直接把它前面的引线点燃了。
他用手拿着它，把它竖着立在自己旁边，等着不知道是什么样的焰火出现（危险动作警告️！！）。没一会儿，那纸筒便轻微一震，冲出一团火焰。
那火焰几乎是从林锦泫身边擦着过去的，着实把他吓了一跳。他下意识地撒开手，任由纸筒倒在草丛里。
第二团火焰很快冲出，直直在草丛里开出一条火焰路。这草可不比空气，它被这焰火一点，立马便蹿出火焰，开始向旁边蔓延。
林锦泫再次被它吓到了，颤颤地捡起它就想去校场边缘的垃圾桶那里把它丢了。
苏黎见他拿着它跑了，焦急地唤道：“泫儿！它还会有火焰的！”
林锦泫点点头表示自己听到了，然后手中的纸筒便又冲出一团火焰，成功地又点燃了一撮草。不过好在没有伤到他。
苏黎看着这两团火，心里着急。这校场里哪里会有水，要水的话最近也得去在校场边缘的暗堂。但按照这火焰的蔓延速度，等他去暗堂打来一桶水 ，这火早就大得一桶水都泼不灭了。
而另一边的林锦泫已经跑到了校场边缘，正把纸筒转过来要丢进垃圾桶的时候，纸筒却又喷出一团火来。
这团火可不比刚才，它径直奔着旁边的一座建筑去了。等林锦泫反应过来想起来那是什么的时候，最后一团火按着第四团火的轨迹也飞了出去。
那是……暗堂！
……暗堂
林淮本来是想睡觉的，但是窗外始终有明明灭灭的金色光芒。他也没多想，只道是校场的灯坏了，明日派人去修就好了。
但是过了一会儿，他就看见 一团不知名的金色物体直直冲上了夜空，然后爆开金色的细碎。
他愣住了，一时竟想不起来这是什么，只是脑子里有印象。他躺在床上想了一会儿，刚想起来这是冲天炮，就看见那金色光团直奔自己窗户而来，然后在窗户上爆开一团灿烂的金光。
细细碎碎的光影散开的瞬间，他就又看到第二团火焰来了。
林淮：“……”这谁啊大半夜的不睡觉在这放烟花，这是跟他多大的仇直对着他窗户放炮？！
林淮忍不了了，反正这睡也睡不着，干脆就爬起来披上衣服准备出去一探究竟。
他这不出去还好，一出去就被眼前的一幕震惊了。校场上居然……烧起来了？！他果断地回暗堂，拎了四个灭火器奔过去。
有灭火器在，火焰自然是很快被扑灭了。但是基元校场上的草，确确实实是给烧没了两大块。
林淮看着眼前的两人和他们身边的烟花，真是恨不得把他们就地正法。虽然他没有这样做，但他却还是决定今天晚上就给他们一个教训，不用等到明天。
他抱着胸，冷笑着看着两人，道：“怎么，这是精力太充沛了，大半夜不好好休息跑来这里点火？是嫌休息时间太多了？”
两人连连摇头，却都不敢说话。
两人看林淮转身离开，当然不会简单地认为林淮放过他们了，只得跟上。不出他们所料，林淮这是要带他们去刑堂。
林锦泫可怜巴巴地低着头，进了刑堂，路过自己房间的时候还无奈地往里面看了一眼。他悄悄挪了挪脚步，想偷偷溜进房，想了一下，还是放弃了。他要是这么做了，他估计能在他这片地上被他哥打得拖一层皮。
两人被林淮扔进不同的房间，他依然是先去找林锦泫了。
林淮坐在椅子上，冷眼看着跪在地上的林锦泫，质问道：“为什么玩火？”
林锦泫抿了抿嘴唇，道：“泫儿没见过那种烟花，不知道它是这样玩的，一不小心便把基元的校场点燃了。”
林淮挑挑眉，又问道：“那你这是闲的，大半夜起来放烟花？”
林锦泫哀怨地看了一眼这位没有情调的哥哥，小声嘟囔：“今天不是情人节嘛……”
这声音虽小，林淮还是听到了，甚至从这话的语气里读出一股委屈。他“啧”了一声，道：“谁告诉你情人节可以放烟花的？不知道现在城乡都禁鞭了吗？”
林锦泫把头低得更下了，那模样可怜极了。他双手搭在地上，粉嫩的嘴唇微微有些撅起。一双大眼睛水汪汪的，满都是视死如归。
林淮拿下一旁的藤条，道：“手。”
林锦泫一惊，身体却先大脑一步做出反应。他把手抱在怀里，一脸惊恐地看着他哥哥。开什么玩笑，他明天还要训练，这手一给哥哥那必定是肿着回来的，那他训练怎么办啊？！
林淮可没那么多耐心跟他耗，自己伸手把林锦泫的手掰过来，握在手里，把那白嫩嫩的手掌心向上。
“嗖-啪”
藤条落在手心，肿起一条楞子。林锦泫疼极，竟直接把手从林淮手里缩了回来。
直到他做出这一系列连锁反应后，大脑才慢半拍地反应过来，看了一眼林淮黑得可以滴出墨汁的脸，颤颤巍巍地把手递了出去。
林淮没再去握他的手，仅仅只是用藤条把他的手往上拖了拖，让他端平。
藤条越发狠辣地砸下，都说十指连心，这打在手上，林锦泫的心也是一抽一抽的疼。他死死咬着牙关，因为太用力脖子上的青筋都已经暴起。
林淮在他的手心点了点，这才打下第三下。第三下一如预料之中的来势汹汹，落在手心便是一条楞子。那手本就只有一点点大，这打了几下，很快便肿的不能再肿了。
林锦泫用左手捏着拳，右手端得平平稳稳的，丝毫不敢放下。他垂在下面的手握了送，松了握，想放上来抓住另一只手的手腕，却始终不敢。
林淮一边落藤条，一边发话道：“这才几下，就撑不住了？”
林锦泫额头上滚下汗珠，那话硬是从牙关中挤出来的：“撑……得住……”
他呼着气，把手颤抖着努力保持在原位，哀声道：“哥哥……我……我可不可以用左手把右手握住……唔呃……”
林淮看他那手上连成一片的红楞子，大发慈悲地点了点头，允许了这平时不会允许的事情。
林锦泫一边艰难地道了谢，一边把手抬起来，握住那颤抖着的手的手腕。那双又亮又大的眼瞳里任然是视死如归。
林淮看他那一脸赴死的样子，忍不住问道：“林锦泫，挨个打你搞得像要去死一样啊？”
林锦泫看着红肿的手，委屈道：“是死了的呀……”
林淮：“……什么死了？”要是死了他面前这个是谁啊？鬼吗？！
林锦泫一脸心痛：“我感觉我手上的细胞在向我呼救，它们在惨叫在哀嚎，在演奏死亡的悲歌！”
林淮：“……”他以前怎么没发现这小子这么能扯！
但是林淮还是又抽了一藤条下去：“反正都死了那么多了，再死多点不碍事儿。”说完便又是几下叠在之前的红痕上，又肿高了些。
林淮把藤条拎在手里，看着小孩一脸心碎地看着自己的手，道：“这次幸亏是没出什么大事，这要是真烧起来了灭火都够呛。水火无情这是三岁小孩都知道的东西你不要告诉我你不知道。”
林锦泫慢慢低下头，想想那场火的确是有些后怕的。要是真的烧大了，那……后果不堪设想。
林淮把藤条放下，指了指一边的桌子，道：“去写检讨。至少一千字，我要正楷。”
林锦泫点点头，过去坐下了。
……另一边
苏黎跪得端正，是那种如他初到基元时那种不卑不亢的跪。
林淮推门进去看到的就是这样。他没有一开始就打他，却是拿了两个花瓶和一本书，让他到他身边来，然后把手伸开。
苏黎膝行到他身边，任他把花瓶分别放在他的双手上，然后在他的头上放上一本书。这傻子都知道他的意思，就是要保持平衡，不能让书掉下来。
林淮看着他的眼睛，问道：“苏黎，今天发生这些事，你后悔吗？如果让你重新选择，你还会这样过这一天吗？”
苏黎同样直视着他的眼睛，毫不畏惧也毫不犹豫地回答：“后悔，会。”
见林淮疑惑地看着他，他便又道：“我后悔的不是让泫儿看到美艳的烟花，而是后悔我没能看好他，差点让他受伤。”
苏黎说这话的时候 内心完全没有一点慌乱，因为若是他内心有一点慌乱，便会难以控制自己的身体，让书和花瓶掉下来。
林淮又问他：“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放弃和泫儿在一起，就不用被我压迫了，会少受很多苦？”
苏黎并没有被他这番话说动，而是浅浅一笑，看着他回答道：“我曾经看书上说‘人间八苦，除了生老病死，其他都是自寻苦楚’。我觉得很有道理啊。我已经出生了，我不怨生于这世上。我也没有老，病，死，那我还苦什么呢？”
林淮仔细看着他的表情，想从中找出一丝撒谎的痕迹来。奈何苏黎说的都是真心话，坦坦荡荡，任他怎么看，也是看不出什么来的。
林淮接下来的话，便不是一般人能接受的了。他说：“既然如此，那我要你以血立誓，可以么？”
苏黎接话接的很迅速，一丝犹豫都没有：“可以！”
林淮从旁边的桌子抽屉里拿出一张干净的白纸，摆在他面前，拿掉他手上的花瓶和头上的书，看着他写。
苏黎看了他一眼，然后拿小刀轻轻在右手食指上一割，割开一个小口子，让鲜血流出来。
然后，他看着白纸指尖比划着找了一个位置，开始写下他的誓言。
一字一句，很工整，没有颤抖。他写得很慢，但是很用力。鲜血染红白纸，空气中逐渐弥漫开一股腥甜的味道。
他写的不多，但每个字都出自他的真心，是用他的血写上去的。
他说：
　　往后余生，只愿与林锦泫风雨同舟，白首不离。我生他生，他死我死。
                                         立誓人：苏黎
就这么三十一个字，他写了十分钟。每一个字都写得很大，很用心。
“我生他生，他死我死”，这一句的颠倒，或许在旁人看来是没有什么特殊意义，林淮却是看懂了他的意思。
若苏黎活着，则林锦泫便也活着。若林锦泫死了，则苏黎便也死了。但是若是苏黎死了，林锦泫，不一定死。这意思便是，我会用我的生命保护他，如果想杀他，那就踏着我的尸体走过去。
林淮拿起纸，放回抽屉里锁上，道：“记住你写下的。若负了我的泫儿，便领死吧。现在你可以走了，泫儿在隔壁，叫他先回去睡觉，明天晚上之前把检讨给我就行。”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又说到：“我不动你，因为这次的错不在你，你本是想让泫儿开心。是泫儿自己没看说明就点火，才弄成这样。”苏黎应了一声是便走了，而林淮看着他，唇角微扬，心中暗道弟弟长大了果然是留不住了。